下课很早，四点半便响铃了。我收拾好书包，走出教室。
期末考早已结束，现在是补课。像妈妈说的那样，我在学校里先待一会儿，五点钟再出校。走下楼，我坐在教学楼下花坛边，等待我的好友姚建阳。
“我们看，已知角A……”身后的教室里，数学老师依旧讲得眉飞色舞，没有一点要下课的意思。透过窗户，我瞟了一眼姚建阳，他正认真地记笔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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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拿出一本作业翻开来，那儿有一道解了一半的题——我卡在了其中一步上。抬头望向天空，天还很亮，仿佛那儿也如小说《朝闻道》中那样写着答案。然而，什么也没有。
我的心思，已经从作业中飘到了天上。
那是一个十月的秋日。阴阴冷冷中，我收到了最新的数学考试成绩——49分！
到底发生了什么？为什么是49分而不是94分？明明考试那天我还说“感觉没想象中难”呢……
无论如何，一顿臭骂是少不了了。那天晚上，我的脑袋被妈妈拍了不下一百次，屁股也被打得四分五裂，这件事才告一段落。
我“似乎”是开窍了，但不久后期中考，我又一次“狂飙”，两张均分90的试卷，一张86，一张81。又是一顿大风波，闹了整整一个礼拜。
后面的两次考试，我的状态似乎有些改观。成绩不能说很好，也不能说太差。
期末考越来越近了。元旦假期结束后返校的第二天早上便又是一次数学考试。和当初一样，我漫不经心地哼着小曲，晃着双腿。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，正当我认为这次考试很简单，能得到高分时，成绩狠狠地拍了我一巴掌——76分，班级平均分78 ！
我没告诉妈妈成绩，因为我知道，妈妈不可能对这样的成绩满意；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。
周末，天气依旧阴沉。上完课外培训班，我回到家中。
家里气氛似乎不太好。我走进房间，妈妈头也不抬地吐出几个字：“回来了啊。”——平时，我妈妈总是放下手机，抱住我：“儿子，回来啦！”
更大的风暴要来了。中午，妈妈胡乱吞了几口饭，便回了房间。下午也是一样，她除了睡觉，就是偶尔刷两下微信，没做任何事。我也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她如此不舒服，因此，整个下午我都在自己写作业，除了中途出来上厕所，回去时顺便去了一趟。
妈妈都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费口舌了。晚上写完作业，我轻轻打开妈妈房间的门：“妈妈，写完了。”“好，睡觉去，晚上别来找我。”妈妈面无表情地说，“找你老爸去。”“妈妈，你陪会儿嘛，求你了。”我恳求道。“求我？我最讨厌舔狗的人，你还要脸吗？要脸就给我滚出去！”妈妈怒目圆睁。“对不起，我要认真了……”我哭着说。“你还是个人吗？你的话谁还信？你这个猪猡给我死出去！”说完，她抽了我一巴掌，又重重地甩上门。
那一夜，我睡得很不踏实。第二天早上，我以为还会有更强烈的腥风血雨，然而，妈妈却没说什么，只说了一句，好好考试。
学校门口，我下车时，妈妈的双眼是红的。
又是一次考试。这一次，我没有再晃腿，也没有再哼着小调。我全神贯注，目不转睛地盯着试卷。试卷上的字迹不再狂野，整整齐齐。
102分，班级第四。
不久后便是期末考了。那次考试，我认真地完成每一道题，但可惜的是，成绩还是没到我的预期——估分时，我意外发现，一个我本应会做的题，却因为有一步列式时的疏忽与大意，全做错了！这次期末考试，看来又不会有很好的成绩了，这个年也过不好了。我的心如同沉入了海底。
“你不用在我面前撒谎了。老师QQ群里写得很明确，试卷带回家，考完已经估了分了，你说你考了几分？”妈妈一语道破。是的，我在她面前又撒谎了，说试卷没带回家。“88分。”我吐出一个冷冰冰的数字。妈妈没有为我的成绩而生气。“其实这张试卷考88已经很好了。你还记得上次那张76分的试卷吗？那次90多的人，这一次很多没上85。试卷很难。”妈妈耐心地说。
“妈妈，对不起，我不应该瞒成绩。”我羞愧地说，“但是，妈妈，那天我说要认真，这次我是真的。”
“哎，儿子啊，你说了多少次认真，但多少次你都是小和尚念经——有口无心。这回我看到你的进步了。我向你为那件事道歉，我做得不好，那天情绪太激动了。”
“我也要向你爸爸道歉。那天晚上，我火气太大了，你睡了之后，我和你爸爸吵了一架。爸爸凌晨四点多开车去公司，在路上发生车祸了……”
我沉默了。现在到底是谁对不起谁，应该是我最对不起我父母，我不认真考试差点让我爸爸……
“幸亏爸爸没事。儿子啊，你真应该长大啦……”
身后的教室里，老师已经下课了。我看见，姚建阳将书包整理好，站起身来，走出教室。
“姚建阳，这回数学考了几分啊？”
“75，考砸了。你怎么还不回家啊？”
“我88分，再接再厉吧。妈妈告诉过我，她要五点多才能到。一学期坎坷，走到这里啊……”
“我爸爸也要五点多，我们这儿聊一会儿吧。”说完，姚建阳坐到我身边。
我望向天空。寒冷的空气有些干燥，天空暗了下去。东边，绀蓝色的天空里，星星正眨着眼睛。
如果没记错的话，自从十月份那次49分起，天就没晴过。在阴雨连绵之中，我度过了大半个学期。
这样的天气直到期末考前一天。期末考那天，拉开窗帘的一瞬间，一缕久违的阳光，透过窗户。
久违的阳光啊，久违的蓝天啊。
一片晴空，万里无云。
八坂神奈子_康 写于2023年3月25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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